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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时间:2009/9/15 15:57:59 点击:

岁月经过门前那棵白杨树,时光里那些弱小变为高大。岁月经过我们的头顶,儿时的小手触到了长大的天空。岁月划过母亲的脸庞,时间在白皙里留下了最深刻的年轮。一如那些曲折的河流,细细轻轻伸展了生命的印记。母亲笑了,在她的笑容里我们忽而长大。

母亲是一首唱不完的歌。从我们呀呀学语奏上第一个音符。母亲是一首唱不完的歌。从我们摔倒后被鼓励着扶起写下第一句歌词。母亲是一首唱不完歌,在我们独立后依然关爱的幸福继续。


》》》》》》》》》》写在前面


Part one

我知道母亲始终都在守护着她不曾改变的信仰。
她习惯了在每月初一和十五在自家堂屋里摆上香火,然后郑重地叩拜。在心里默念下她想要实现的愿望后她如释重负地笑了。那时侯我站在门外,那一道门槛像是封印信仰的结界,我踏过了,就会听到母亲一如既往的祷告。我想起十几年前母亲在村中央那个小庙叩拜时的场景。我躲在白杨树后面偷偷看她将那些新鲜的水果放到白瓷盘里。那时候我从老师那里学来反对封建崇尚科学。然后我郑重地告戒母亲她这种做法是不可信的,母亲生气了,她捍卫她的信仰然后猛然打了我。
从那个天空一直阴沉的下午我拾起了那个冬天的第一片雪花开始,我就知道,我的母亲,她是如此执着地相信那些不存在的寄托。从我和姐姐在她的摇篮里哭泣开始,她就一直在自己的寓言里编织着属于我们的童话,只是那里面都是对我们的祝福和对生活的祈祷。
母亲常说要我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那个时候我是不中意的,甚至有些委屈。我的善良和温和已经隐藏在那些急速生长的骨骼里。这在后来我逃学时得到验证。母亲说要我学会坚强,学会面对我遇到的所有困难。我庆幸我从她那里沿袭了诸多的品行。在以后的十几年生活里,在别的孩子想着如何从妈妈那里得到幸福时我总是为那个在落日下佝偻着身子锄地的女人心疼。我说这叫做宿命。在前生的洪荒中她风尘仆仆找到她要守护的孩子,然后注定要为我们姐弟操心。而我注定了只能在沉默里看着她为她学会那些刻意的隐忍。
在后来的书籍里读到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某个夜晚我静静地哭泣,我忽然开始无名的恐慌。为那些未知的命运。我害怕母亲有一天会在我活生生的生活里消失,在那以后不会再有人呼唤着我的名字招手。她站在那棵白杨树下微笑,我的童年就变得充满阳光。我身上流着她的血液,篆刻着从她那里复制的容颜和骨骼。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离散了,最先哭泣的一定是我那柔弱又坚强的母亲。那个暑假我异常勤快地帮母亲干了所有农活。
我常常想我对于母亲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只能作为噱头。语言太过苍白,我刻画不出她镂空了杂质的历程。她的语言是行动,她的行动又是沉默的。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在时光里作为她的笔记录下她如何在我们的生命里带来幸福与微笑,而这个过程中我拿笔的手一直都在颤抖。我知道我无法为她轮回我们有过的一切,那些泛着光的日子是我们一直的拥有。我告诉她有母亲的地方就有家,我在陌生城市里想到这句话时心里是温暖的。我知道无论我如何改变,母亲依然是那个在瓦屋里念着信仰的女子,她的信仰里儿子可以在以后的生活里一帆风顺,她的信仰里女儿可以在以后的生活里收获幸福。她站在那个被岁月摧长的白杨树下,瓦房子里飘着甘薯和绿豆汤的香气。
她执着地看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因为在那里会忽然出现她背着大书包打着呼哨哗拉啦奔回的儿子和女儿。

Part two

如果我们是水,母亲便是那包容水的海绵。
十七岁时我看到最伤心的母亲。她一到傍晚就坐在屋后打麦场的石磙上。她凝望的方向人流和车辆来了又走,那个时候她眼里是干净的灰色。做好饭后我去叫她,我摇她的手臂她也没反应,那个时候我想哭。但我忍住了,我努力地劝她,我说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吗,她静静地看了我,然后拉着我的手缓慢走回那个小房子。
因为姐姐的离家出走。母亲那段时间的生活暗淡无光。姐姐要和那个男人走母亲其实是不反对的,她只是嫌男方家远怕姐姐受委屈没地方倾诉。我从学校回来看到母亲哭红的眼睛才知道我那倔强的姐姐让她伤透了心。她执拗地在她的信仰里祈祷我们可以得到幸福,幸福却忽略了我们最卑微的愿望,后来母亲常说是她的不对,如果她可以让步,姐姐就不会从我们的生活里走失了。
母亲从那以后开始沉默。我在学校宿舍里想起她在那座瓦房子里哭泣的画面,半夜醒来常常泪流满面。那些日子母亲隔几天都要到学校看看我,她生怕我也从她的生命里忽然走失,我看到她憔悴的神色劝她好好休息,她笑着说跑跑健康。我跟她说姐姐给我打电话说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看看。然后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涌现的希望我开始辛酸。
她离开的时候那株梧桐把她的背影衬托得越发渺小。犹如学背影时我躲在角落里哭泣一样,那个场景让我想起多年以前我的视线里高大的母亲,那个时候她有着黑色的长发和细腻的皮肤。时间太过匆匆,我们偷走了她的年轻。母亲却归还了我们最后的成长。
事实证明我的话是有定数的,对于那个让母亲受尽折磨的姐姐有时候我会生出恨意。但我知道这不符合母亲的期望,毕竟我也希望姐姐过的好的。后来姐姐和那个男人跑去上海时我开始担心,当她打回家电话时母亲丢下手中的活就问她过的如何,姐姐哭诉着告诉了母亲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她要回家,但害怕母亲不原谅她。母亲也哭了,她说想回来就回来吧,傻丫头妈怎么会不让你回来呢。
我想起多年前我和姐姐母亲三个去镇上赶会,我坐在横梁上,姐姐坐在后座上。母亲的呼吸打湿了我的发梢,那是一种从为有过的温暖和塌实。我和姐姐唱着歌,我们笑着路过长满菜花的土路然后朝着写满幸福的方向驶去。
我们的成长打了几多弯,回到母亲那里却依然是十几年前奔跑着回家的早晨,她的信仰里我们一直都是小时候的单纯与善良。

Part three

门前的白杨树绿了又黄。日子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在我的记忆了里母亲的皮肤病就像叶子一样绿了又黄。
那是从外公那里遗传下来的病状,皮肤上长满像鱼鳞一样的死皮。疼痛难忍时让人忍不住去抓,抓过之后又是钻心的疼。母亲在这种病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炎夏和寒冬,却从来不肯为自己到医院瞧上一瞧,她说医院药费太昂贵,她舍不得。我和姐姐还要上学,光靠那几亩薄田根本无法开支。所以她的病就一直落下了。因为母亲的不在意,我和姐姐也都没把那病当回事。
十五岁那一年我身上长满了淡红色的斑点,母亲吓坏了。她恐慌地以为她把那病遗传给我了,那段时间她带着我四处找医生,因为她听说孩子得了那种病在初发期很容易治愈。她跑遍了附近的所有诊所,当她向别人问路时人家以为她是疯子,惊慌地跑开了。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一向注意自己形象的母亲是怎么想的,而那个时候我的心猎猎地灼伤了。我为母亲感到内疚。最后终于有个老中医说了我那只是季节性皮肤过敏,母亲才放下心来。
她承受着身体上的痛楚,她把幸福都留给了我和姐姐。06年母亲的皮肤病开始严重起来,她整夜难受得不能合眼,姐姐看不过去哭着劝她去医院,她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最后她依然执拗地把姐姐要拿到集上去卖钱给她治病的鸡夺了回来。舅舅打电话回来知道后说他给母亲寄药,之后真的寄来了一大包,母亲的病才稳定下来。
也是在那一年,姐姐踏上了打工的列车。她走时母亲将她的衣服仔细地装进蛇皮袋里,再三叮嘱老乡到那里要照顾一下姐姐。那个早上我飞快地跑到村里小卖部把熟睡的老板叫醒,按照母亲的叮嘱买了几个苹果给姐姐路上吃。最后我和母亲看着那车渐渐消失,母亲的眼里含满了泪水。
母亲时常会说她欠了姐姐的,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她把姐姐送到山里表姨家养。那时候正赶上农忙季节,她们把姐姐放到地边上就不管了,姐姐那时哭的很厉害,姨妈他们回来时姐姐的手上都是血,她把身下的土地都给扒了一个大坑。姐姐是属虎的,母亲从那时就说姐姐的坏脾气都是她小时候养成的,但能有什么办法呢,母亲的文化程度不高,只上过小学的她无法再去解释什么。有时候我知道她想要表达的,当她看到那些在街道上乞讨的人,当她听说汶串地震时她都有好多话要说的。但她只是沉默着流了几滴泪水,她的世界,已经习惯了不能说的生活。
07年家里开始干旱。母亲看着那些枯死的玉米苗整夜合不上眼,别人家都搬着潜水棒去浇地了,母亲找来了扁担,从家里的水井里一桶一桶往地里担水。那些本应是男人做的活母亲一声不坑地全做了,我看过母亲的手臂,她的胳膊因为过度劳累变得又粗又黑,当别的女人在想着如何打扮自己时我的母亲忽略了女人做原始的爱美心,她把自己交给了岁月,任青春在时间里荒芜地走过。也许回忆起她的生活,母亲拥有的只是那些昏天暗地的劳动,从日出到田里拔草,到日落头顶星星劳累而归。
她本不改属于这些苍白的形容词的。我写这些时觉得我欠母亲了太多,我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的恩赐。她为生活为我们丢失了很多。我始终都记得母亲唯一说过的那句话:她说,一个人,活着看到这个世界的一切,这就是最大的恩赐。
我记起那些年月母亲一个人守侯着她的信仰在时间里行走,尽头我和姐姐背着大书包从外面呼啦啦跑回来。

Part four

09年我们开始期盼大片的安静。
母亲种的柿子结了好多。我们家的玉米收成也不错,暑假母亲找到了我们儿时的照片笑着说我们比小时候长得好看多了。抬起头我看到母亲日渐增多的头发。姐姐说妈你该好好休息了,我们知道母亲已经爱上了门前的那片土地,那里有我们最初的欢乐与幸福。依然某个早上我去叫母亲时看到她站在田里朝日出的方向张望。
我知道我在实现母亲最后一次的信仰。姐姐辍学后,她看着电视上那些大学生脸上露出的赞赏是我始终挥不去的回想。母亲会为我考上了大学笑着对乡亲们说她儿子有多争气,那时候我心里就微微疼痛,她没有对别人说学费有多昂贵。最后我打算不上时母亲生气了,她说不能半途而废,一向不求人的她在拿出了所有积蓄时不得不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那个早晨母亲为我打点了行装。最后她站在车站看着我从她眼前走了,但她是高兴的。那个时候她明白她能做的仅仅是在她一如既往的信仰里让儿子为她并不华丽的生命中增添一点东西。我害怕忽然有一天母亲不能听我说我以后要给她买电车了,我对母亲说时她憧憬着那些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场景。只是一个电瓶车而已,这是我对母亲的第一个承诺,多年前我笑着对她说的,或许她现在已经忘记了,我却一直记得那时候她脸上的明媚与幸福。我欠她了太多,我无法补偿她所有的爱,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和全世界女人一样爱护家人的母亲。
我又一次哭了。我承认自己对母亲让她劳累了太多,在我成年时还要让她想着我在别的城市该怎样过,我的母亲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复杂。她只是记得多年前我和姐姐背着大书包从落照里走回来。那时候她明白我们是一个家,一个充满温暖的家。我又想起我们三个那时候去镇上赶会的场景,姐姐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我坐在横梁上,母亲的呼吸贴在我的后背上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塌实和温暖,在那片金黄的菜花田边,我们说笑着载着幸福朝时光的尽头奔去。整个世界都是平静与幸福的色调。
快过中秋时我告诉母亲到时候我们会放假,她说让我回去。但我知道那几天对我和对她的含义,车费太过昂贵,只要听到母亲的声音我心里就涌起了大片的幸福。就如多年前我和姐姐背着大书包呼啦啦跑回家去,瓦房子前母亲笑着朝我们招手,背后是温暖的薯香和幸福。
我对自己说:在我们成长的年月里,那条河流上始终都留着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母亲。




我说诸位,快中秋了,祝大家合家团圆。





九月。莫草夏

作者:莫草夏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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