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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你之城,绿袖曼舞轻旋

时间:2009/9/12 12:40:34 点击:

我有一个很大很精致的舞房。在年少的光景里,这是一份很令同龄人羡慕的荣光,可是我却荣辱不惊,因为我总是一个人。很多时候,我都会准时在午夜惊醒,然后点开音乐,一个人在诺大的舞室空灵的旋舞,不知疲惫。我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孤寂的音乐会闹醒谁谁谁,因为整个别墅除了华丽的家具和我,别无其它。在遇到路昕之前,我的世界只有这一圈又一圈轻旋郁律的舞步。

 

        可是这世上总有一种叫做意外的东西。比如那天在校道上,路昕不紊的撞洒我手里温热的Cappuccino。奶昔倾刻间印洒在我丝绢的绿衣裙上,慢慢散开,像极了盛开在红海之巅的曼珠沙华,散发出诡异而妖娆的气息。我定定的望着他,古井不波。他显得有些愧疚,一边拿出纸巾一边道歉,嗓音温煦,我不自觉的望向了他的脸。眉目如画,双眼流波,高挺鼻梁下的凝脂玉肤照彻了我的眼。我突然有些莫名的兴奋,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反反复复的单调生活,总算有了一点点小小的惊喜。

 

        不知原本就是如此还是路昕刻意的出现,以前从没注意的一个人,在之后的时光里,竟然总能看到他的身影。林荫道、食堂、艺术楼、图书馆、操场。好像他有很多个分身一样,无处不在。于是,盛夏之末,在同学眼里那个孤傲却情感一片空白的安小锦,开始有了一个浅埋于心的小秘密。

我是在初秋的时候收到路昕送来的礼盒的,纯白精致的礼盒里装着一条华美的绿衣舞裙,还有一封邀舞函。



亲爱的安小锦:

你好。

对于那天的冒犯实在很抱歉。学校很快就要举行新年晚会,不知我能否有荣幸邀您一曲《绿袖子》?礼服是我特意订做的,小小赔礼,不成罪意。忘海涵。

----路昕



天!我的内心开始波澜起伏。不是因为他的热忱邀舞,而是那曲绵美悠扬的《绿袖子》。我爱极了这首由英皇亨利八世为他深爱的女子而作的曲子,它几乎贯穿了我这十八年来所有的时光。突然就有了相哭的冲动,原来还是有人懂我的,这种信仰被人认可的喜悦,任是再华丽贴切的语言,也无法完美的表达出来。



是在接受了邀请之后我才知道路昕是学校有名的小提琴王子。由此可见我在学校的生活多么单调而自闭,根本就是信息绝缘体。从那之后,课余只有有时间,我们就会在我的舞房排练。路昕拉琴的动作很优雅,神情也很专注,碰上琴弦就能立刻进入状况,反倒是我,竟然老是出错。很多曾经练过无数次的简单的动作却老是达不到我要的效果,是我太过紧张了么?每每出错,路昕总会好脾气的停下来等我,他的指点不够专业却一针见血。他说,小锦,你的舞缺少迸发的激情。我立刻就被这细腻温软的声音折服,明明是批评却空灵得好似赞美一般,我点点头,重新开始。只是路昕,我该去哪里寻找这份我们需要的激情呢?







­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我和路昕像往常一样排练,我正沉迷于亨利八世忧伤的旋律中忘情的舞蹈,路昕拉小提琴的手突然停下,然后慢慢朝我走了过来。我有些迷惑的望着他,正欲开口,却被他俯身而来的吻堵住了嘴。我顿时征住了,不可置信也好,惊慌失措也罢,我不敢做出任何回应,没有推开他的勇气,也没有推开他的念头。他的动作很轻,满心的温柔,轻易的就攫取了我飘摇的灵魂。我的初吻,弹指间,就给了那个叫做路昕的提琴王子。而之后我们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又默契。



晚会很快就到了,我穿着路昕送的绿衣舞裙盯着镜子里面的人发呆,路昕走了进来。他拍拍我的肩说不要害怕,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怯场?他不答,却笑着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我能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事实上那次演出很成功,因为有了情感,我的舞变得很有激情。后来我把和路昕同台演出的剪影缉出来做成了画像,每每看到时,都会莫名的幸福。

我想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当路昕带着叶墨浅拿着入场券请我去观看他们的小提琴二重奏比赛时,我痛得笑出了眼泪。叶墨浅长发轻柔,浅笑温婉,我的自卑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们才是最最优雅的一对,不是么?舞台上的他们美得让我窒息。我的自尊心也在那一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下学期伊始之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父母为我拿到了签证,我去了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或许是他们觉得这些年很少陪在我身边,亏欠于我,所以尽力去满足于我。我于是任性的来到了这个离亨利八世最近的地方。英皇亨利八世,这位尊贵的君王却爱上了一个喜着绿衣的平民女子,他一生都在追求,但从未得到应允,他甚至要求宫廷上下都身穿绿衣,好让他能每天都想着恋人,可是直到他死去,他的愿望都未曾实现没课的时候我总会在公寓点开《绿袖子》,然后在一片音乐声中清晰的忆起那个人,我的优雅王子。



我思断肠,伊人不臧. Alas my love, you do me wrong

弃我远去,抑郁难当. To cast me off discourteously

我心相属,日久月长. I have loved you all so long

与卿相依,地老天荒. Delighting in your company



绿袖招兮,我心欢朗. Greensleeves was all my joy

绿袖飘兮,我心痴狂. Greensleeves was my delight

绿袖摇兮,我心流光. Greensleeves was my heart of gold

绿袖永兮,非我新娘. And who but my Lady Greensleeves


我即相偎,柔荑纤香. I have been ready at your hand

我自相许,舍身何妨. To grant whatever you would crave

欲求永年,此生归偿. I have both waged life and land

回首欢爱,四顾茫茫. Your love and good will for to have



伊人隔尘,我亦无望. Thou couldst desire no earthly thing

彼端箜篌,渐疏渐响. But still thou hadst it readily

人既永绝,心自飘霜. Thy music still to play and sing

斥欢斥爱,绿袖无常. And yet thou wouldst not love me



绿袖去矣,付与流觞. Greensleeves now farewell adieu

我燃心香,寄语上苍. God I pray to prosper thee

我心犹炽,不灭不伤. For I am still thy lover true

伫立垅间,待伊归乡. Come once again and love me




很神奇的是,我居然在我来到音乐学院的第二个月末见到了叶墨浅。我请她去我的公寓,可是空气却冷到要爆。半饷,她突然开了口:“安小锦,路昕在找你。”我说叶墨浅今天不是愚人节。她没理会我的话,继续说道:“那天比赛完之后他就立刻去观众席找你,可是你已经不在了,他也曾去过你家,但也只剩下一个空壳。你知道吗,从那之后,他拉琴就一直不在状况上,一首幽默曲也能被他拉得悲悲切切。后来他跟我说你们的故事,说你爱的曲子,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我是喜欢路昕没错,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为了他,我强迫自己去学并不钟爱的小提琴,只因为我想有一天能够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上实现他的梦想。可是现在,我觉得已经够了,感情不能勉强。”其实在心里我早已相信眼前这个善良的女子,只是可笑的自卑心却开始做祟,我听见自己特欠揍的说了句,那关我什么事,我又不爱他。叶墨浅指着墙上我与路昕的演出图,浅浅一笑:“安小锦,你不会说慌你知道吗,不爱,你会把这幅画从大洋彼岸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带到英格兰吗?”







我无语以对,门外是笃笃的敲门声叶墨浅抢先一步来了门,门后,记忆中念想无数次的那张脸突然出现,我却有种说不出的心酸的陌生感。我失控的拿起沙发上的枕头砸向他,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他说:安小锦,我喜欢你。我如坠云雾,再望向他的时候,他的手心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他缓缓的打开一颗璀璨的尾戒映入了我的眼帘,我很惊讶,路昕轻轻的说:“小锦,等我们长大。我会用砖戒换下尾戒套上你的无名指,我们会一起谐老。”



我发誓,这是我听过的最最动听的一句情话。我的爱情修成了正果,我终于在另一个夏季快要到来的时候,彻底拥有了我的亨利八世,我的深情国王。



而我也始终相信,我们,会一直一直白头到老。­



(完)

作者:暖衍兮 来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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