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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我左手的指甲里出现了一个白色斑点。
那个斑点位于中指的指甲根部,半月形的白色区域附近。在肉色衬托下,非常明显。
从来没有长过这种东西。
记忆里外婆曾说过,那是一种不祥之兆。这种说法对于一个学了多年生命科学的人来说,无疑是迷信。
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从小由外婆一手带大,对于她的话,我一向都抱着谨慎而认真的态度。所以这个嵌在指甲里的白斑点,让我有了一种突如其来的心悸。
徐翊到美国留学已经两年多了。
记得刚出国的那阵,他几乎两三天打一通电话回来。后来学业渐渐繁忙起来,就改成每周一次。再后来,变成半个月一次。
而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他都没有打过来。
msn也好久没见他登陆了。
一整天都等在网上,没心情跟人聊天,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个白斑点好像越来越刺眼了,我几乎能感觉到它在一点一点地慢慢变大。
心情很差很乱。我坐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压着指甲,狠狠地仿佛要将它压进肉色中融化掉似的。
失眠。
已经整整连续三个晚上了。半夜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徐翊的脸,生气的表情,开心的表情,在眼前一幕一幕地过。
泪也一滴一滴地伴随着场景滑落,渗进荞麦枕芯。
荞麦的味道隐隐地传进鼻子,眼前转而出现了一片绿色的麦田,一条清清的小河沟沿着麦田向远处延伸。我坐在自家的阳台上,埋头认真算着几道函数题,没有空抬头看一眼。
风轻轻吹过,数理化的试卷一张一张地翻起。
那一刻,我怎么可能会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我会窝在这繁华城市的某个老旧小屋里,等着一个已经走远的人。
头开始隐隐作痛,我干脆起身开了灯,坐在床上。指甲间的白斑点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更触目惊心,我忽然想起那一瓶指甲油,于是在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里开始翻找。
那瓶指甲油是徐翊在办完留学签证后特地跑到某个名品柜台给我买的。我一向不喜欢指甲油的刺鼻味道,所以从来没用过。
拧开涂了一下,果然非常失望。